海南民居
民居,因为地域性和习俗性不同而形成各具一色的风格,形成一种建筑文化。海南民居,便是海南文化的载体。
海南岛环海,常受台风为害,这种独特的地理及气候条件,造成人们根深蒂固的生活理念:吃穿住行住为先;住的方面,建房的材料得好、房屋结构得科学,房屋得坚固抗风。即使是在经济落后时代,在海南沿海,很少看到茅草屋,土坯墙。
做为移民岛,海南人大多从中原迁移而来,又因为海南沿海特别是东部,出洋谋生的人较多一点(早期主要向南洋拓展),兼收并蓄,因此海南文化既带有中原文化的痕迹,也具南洋文化的特色,又具有海南特有的文化底蕴,而这也反映在民居方面。
海南人对“做屋”的选址、座向、择日及“进屋”的仪式等都十分重视。“做屋”之前,“屋主”务必请来风水先生,“看屋场风水”、“定阴阳朝向”,然后择“起屋”的吉日良辰。
海南老百姓在选择居室座向方面,“前面水后面山”是较理想的位置选择,座北朝南为最理想走向,其次为座东朝西,罕见座南朝北。在选择村庄地理位置,注意傍山临水而居,至于傍山而建的村庄,则顺应山势。一般不会大动土木地大规模挖山平地,甚至乡村的小路也是顺应山势,或拾级而上,或蜿蜒曲折。
在全村房屋的整体布局方面,注重房屋后高前低。其理由是后之山之高为背,表示有靠山;前之低之临水为座“龙”,可荫护家庭人丁兴旺、财源广进,这也即为民间俗称——“屋场风水”。
在房屋与周围环境的和谐方面,注重居屋四周种植树木,让房屋掩映于郁郁郁葱葱的热带林木中,而这些树木一般选择既有经济价值又可清新空气、美化环境、防风遮荫的树种(如椰子树、荔枝树、槟榔树、竹子、龙眼树等)。
海南民居一般分为“正屋”(也称“大屋”)与“横屋”(也称“横廊屋仔”)。“横屋”低矮,位于“大屋”两侧,包括厨房、“屋仔”与“门楼”。“屋仔”用作储存粮食、杂物或是给已长大的子女居住(成了家的儿子、儿媳往往住“正屋”而父母则退居“屋仔”)。“门楼”(也称“门仔”)是一个小院门,是通住“正屋”的必经之道。有的“门楼”也盖成砖瓦房,里面旧时置放“磨砻”或“石臼”等加工谷子的用具,如今一般是放置农具、杂物。“正屋”与“横屋”间常留廊道。至于“横屋”数量多少,由庭院面积大小而定。
主屋俗称“大屋”或“正屋”,是整座房屋的主体建筑,位于整座房屋的中轴线,高度为最高。有条件的人家,“正屋”屋顶四角筑成俗称“龙翅”“云公”(俗称“柱头”或“翘头”),寓意避邪和对神灵的崇拜。同时,“龙翅”(“柱头)的大小、规模,也是一个家庭社会地位与经济地位的表征。富贵人家飞龙走风,高大威严,气势壮观。如文昌、琼海等侨乡常可见到此“龙翅”“、柱头”。
“正屋”客厅分为前厅后堂,后堂靠近后院处一般用木板隔成屏风状(俗称“堋桨”),屏风中间设“神桌”(供放置放置金银香烛之用),顶端设置神堂,内供祖先灵位(俗称“神床“)及香火福龛。靠近屏风放置一张“八仙桌”。家道殷实人家,“神床”用好料好木精雕细琢,两边雕有诸如“祖德如山重、宗恩似海深”之类歌颂先人祖德的对联。 “堋桨”的作用,是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旧礼教,当客厅中有男客来访时,男客只能正襟危坐坐于客厅里。这时,家中刚进门的新媳妇或闺中侍嫁的女孩子则在“堋桨”的遮掩下,从客厅后门躲躲闪闪地从“上房”门口走进自己的房间。
客厅有前门后门,前门上半部称“门尾”,“门尾”大都雕上花花草草或龙飞凤翔的木雕图案(讲究人家客厅后门及各卧房“门尾”同样雕龙雕风、雕花雕草),正中写着“紫气东来”或“薰风南来”等吉祥字样。
好多人家喜欢在前后门安上高度只有大门一半叫“半例门”的半拉子门,其作用:一是是防止家禽进入客厅;二是客人来时,主人打开“半例门”即有“打开中门迎贵宾”之意;三是夏天晚上睡觉时,只将外面“门仔”大门及“半例门”关上,以便空气对流,室内凉爽。
海南民居中,家家户户都置有“八仙桌”,其用于“做年”做节时放祭祀用的祭品,平时则是放“吃渴”(喝水解渴)用的茶具及杂物。此外,“八仙桌”也是一个家庭经济状况的一个指标。殷实人家,“八仙桌”是格料雕花加油漆,油光铮亮,穷困人家只是用普通木头做成四四方方形状。
客厅墙壁一般挂家庭相片或亲友送的镜匾,沿墙壁放置板凳椅子。家道殷实人家放置一套木料考究做工精致的太师椅(每两张太师椅之间配有茶几),相当人家喜欢购置一张样子类似现代长沙发的“春凳”,此种原木长凳凉爽,可供夏季纳凉小憩或晚上睡觉之用。
富裕人家在正厅的杵条和前后墙的屋檐下,彩绘一幅幅题材丰富、图案精美、寓意吉祥美满的壁画(俗称“飘带”)。常见的彩绘图案有:松柏梅竹、高山流水、龙风呈祥、百鸟朝风、花开富贵、双龙吐珠、渔舟唱晚等。
“正屋正厅”是父权宗法制的象征,是供奉祖先灵位、祭拜祖先、家人团聚议事、接待客人、展览家庭相片、家人“落气”(即断气)归天的地方,是全家人活动中心。
正因为“正厅”在一个家庭中威严的地位,所以出嫁的女儿除夕之夜不能在娘家住,更不能在娘家分娩及“蹲月”。家有丧事、重孝没有过“五七”者不能上别人家,更不能上他人家的客厅。正屋建筑结构上有“屋心墙”(屋内将客厅与卧房分隔的墙壁)与“风头墙”(即顶风冒雨的屋外墙)之分。墙壁建筑材料过去多用本地用泥土烧制的“青砖”(此砖特点为结实耐用且永不褪色),近代多用石砖。过去,为节省砖头及调节空气,两种墙均用砖头筑成空心状(俗称“行斗”),吸取琼海1973年强台风教训,现代民居一般是“屋心墙”采用“行斗”式(有条件的人家“屋心墙”与“风头墙”一样均为“实心墙”),而“风头墙”则采用实心墙。
“正屋”的前面或后面,筑有样子似走廊俗称“飘”的结构,这种结构可起着挡风遮雨、保护门板的作用。此外,民居注意光线对流、四面通风,即“正屋”客厅、卧房两面都开有窗户,屋顶还开有透明的玻璃瓦(俗称“天窗”)。
近代民居趋向建成钢筋混凝土的“平顶房”(“香火屋”仍然保留瓦顶),但房子风格仍然保持传统的一厅二房式(宋庆玲祖屋即为这种风格的民居)。
“正屋”前面是可宽可窄、俗语称“家庭”的小院子。此院子既可做为家庭晾晒谷子、杂粮、衣物的场地,也是家庭喜庆(即摆设宴席)的场所。“屋场”宽敞的民居,在“正屋”的后面还有一个后院。宽敞的后院一般种有各种果树,既能遮荫、收摘水果又能美化环境;后院一般为喂养家畜家禽的地方。这种海南式四合院结构,使一家人关过门来自成天地、自得其乐。
至于地方狭窄、人口密集(俗称“村头厚”)的村庄,无法独家独院,则是建成正屋连着正屋、正厅对着正厅、大门对着大门、几间大屋相连相接的海南独有(以琼海一带较为多见)的民居结构,这种民间寓意“兄弟同心,邻里不欺”的民居结构,体现了人际和谐、天人合一的建筑风格与人文理念。
“正屋”一般是对称式一厅二(卧)房(儿子多的人家则盖成一厅四房,俗称“五迭屋”),两(卧)房分别有两个门口通客厅(“五迭屋”外侧两卧房门口则通往走廊)。有的人家在客厅靠近后门处两侧开有两扇门,俗称“腋窝门”。海南方言中的“房”即为卧屋,老式卧屋又用砖头或木板隔成有小门相通的两部分,分别称为“房号”(占有1/3)与“上房”(占2/3),其中,“房号”与“上房”占各有一扇通往客厅的小门。有的人家在房间上面架梁,搁放木板以安放一些杂物。
家道殷实或“屋场”宽阔的人家拥有多间正屋和数个庭院,形成多进院落式布局。
至于民居面积大小,不是以平方米计算,而是以多少“路”(即桷与桷之间的隔离)来表达,一般面积是“15路客厅13路房”。
海南民居不但注重房屋与房屋之间、“正屋”与“横屋”之间的整体和谐,还注意房屋结构与屋内装修、摆设的和谐。富裕人家特别是家有南洋富商的家庭,能用油丹、黑盐、母生、绿楠做为梁、桷的人家,其房顶必定是四角飞檐,其客厅必定铺的是彩色花纹地砖,其庭院铺的必定是方正正的四方砖,其“神床”必定是用菠萝蜜等格木精工制成,其大小“门尾”必定是雕龙雕风,其客厅的桁条处和前后墙的屋檐下必定是一组组精美绝伦、异彩纷呈的彩绘“飘带”,其客厅内必定摆有好木好料(最好的格料为黑盐、胭脂木、油丹木)精工制成的“太师椅”及“茶几”,其客厅墙上必定挂有机械自鸣钟、其墙壁必定挂有能光宗耀祖的相片或奖状……
此外,海南民居还注重与周围环境的整体和谐性,比如,注意环境的绿化与美化,注意在房屋四周种上各种热带果。此外,各家房屋、各幢房屋建屋时都自觉留有一定宽度的公共通道,使整个村庄线条流畅、四通八达。至于每户人家举办红白大事,所经路线也颇有讲究,特别是白事,一般遵循约定俗成的公共通道。
中国家庭的伦理道德和宗法观念在海南民居(特别是文昌、琼海一带的民居)得到充分展现。因为在君主专制体制下,家庭是君主统治天下的基础,是封建礼制束缚的对象。民居中的“正屋”,既是供奉灵位、祭祀祖先的场所,也是家中长辈的居所;“横屋”与四合院中的东西两侧厢房则为子女晚辈所住。这种房屋位置序列的安排,体现了中国传统人生伦理观念中父慈子孝、夫唱妻随、事兄以悌、朋友以信的原则。
代表海南特色的民居即文昌、琼海一带民居,具有如下特点:
一、 一定程度上传承了代表中国民居主体风格的北京四合院的建筑风格。
海南民居,与北京四合院的整体布局类似, 即具有层次递进即由公共性(大门入屋再经客厅)逐渐过渡到私人性(卧房)的渐进的建筑布局;主次分明(即有主体建筑的正屋与辅体建筑的“横屋”)、方正对称(以正屋为中轴,围绕中轴对称结构)的共性。
这种主次有别、层次分明,注重整体美、对称美,符合中国传统美学观念。海南民居中的简约、方正、对称之美,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审美观。
二、 房屋建筑注意通风性、采光性。
文昌、琼海一带的民居,前“飘”后“飘”、前门后门、前窗后窗(不但客厅有客厅窗户、卧房也有卧房窗户)的结构,前后贯通,有利于空气对流。此外,屋顶采用专门烧制专用于屋顶采光的“镜瓦”,两边“风光墙”采用专门烧制专用于房间采光的“桷窗”,诸如种种,使屋内任何空间均处于良好的采光状况。
正因为这种民居设计上的科学性、合理性,因此,尽管受到现代化进程中多元文化的冲击,尽管一些钢筋水泥等现代建筑材料取代了昔日的梁、桷、瓦,尽管在一些乡村楼房式建筑拔地起,但仍然保持一厅两房式的风格及屋内结构。
三、 注重布局严谨方整与整体和谐性
这种和谐性包括房屋与自然环境的和谐、“正屋”与“横屋”的和谐、、房屋结构与屋内装修摆设的和谐、自家房屋与邻家房屋的和谐。可以说,海南人所共的固守本分、随遇而安、中庸和谐、谦和敦厚的性格特征,不能不与这规划整齐、中规中矩的民居有关。
(摘编Lenovo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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