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瑞不是滨涯村人,与滨涯村人也不同姓,但自从海瑞落葬滨涯村后,村民便将他当作自己的祖先看待。
每年到了农历二月廿二,整个滨涯村都会变得热闹无比。村里各家杀鸡宰羊,远近的亲朋好友,相识的和陌生的,都赶来滨涯村赴宴。这一天是滨涯村的“公期”,滨涯村村民在这天隆重地祭奠400多年前的海瑞海大人。
滨涯村原有两个“公期”,一个是农历二月廿二,一个是农历五月初四。现在,五月初四这天的“公期”基本已被人淡忘,只有二月廿二这一天,滨涯村年年要热热闹闹地祭奠海公。
1587年10月,孑然一身的海瑞病死于离家万里的南京任上。
海瑞死后,佥都御史王用汲前来探视,见海瑞全部遗物只有白银10余两,旧衣数件、破箱一只,又听说临终前3天,兵部送来薪俸多了7钱银子,海瑞还特意遣人送回。 面对海瑞身后萧条景况,王用汲禁不住老泪纵横,即使一个寒酸秀才也不致如此凄凉啊。他的丧事,最后还靠同事们凑钱才得以操办。当海瑞灵柩顺长江而下运回海南时,沿岸数百里跪满了白衣白冠的哀悼者,夹岸百姓家家对着海瑞像焚香祭奠。 海瑞的灵柩于次年运回海南,安葬在府城西郊滨涯村。传说,海瑞之所以葬在滨涯村,是因为灵柩到此时,抬灵的绳索突然断开,于是按“天意”就地下葬。
其实,这都是风水师选中风水的结果。据说,风水师为海瑞选中风水的地方,当时正有5户张姓村民居住,为了能使海青天入土为安,5家人搬到现在的长流镇富教村。张氏族谱对这次搬迁做了记载,张氏后人至今对当年的搬迁壮举感到自豪。
1589年3月24日(农历二月廿二),海瑞墓正式落成,整个滨涯村哀痛欲绝。这一天,被滨涯村民称为“海瑞公生日”。此后村里将海瑞当作自己的祖先看待。400多年来,滨涯村的村民一直都坚持把这一天当做最重要的日子来以各种方式祭奠“海瑞公生日”。
将一个人墓园落成的日子当作一个人的生日来纪念,这种看似荒唐的民间举动,是否包含一种深刻的哲理:虽然他的肉体生命从那天起彻底告别了人世,但同样在那一天,他的另一种生命,精神,却从此在滨涯村人心中生根发芽,并且一长数百年。高风长存世上,公道自在人心。看似糊里糊涂的民间习俗,在大是大非上却从未有过片刻的糊涂。
1587年,海瑞病逝于南京,朝廷命琼籍行人司行人许子伟护棺归葬。许子伟一路小心照看将海瑞灵柩护送回到琼山。据说, 1589年,海瑞墓落成之后,许子伟见海瑞身后萧条,没有子嗣看护墓园,便在墓旁搭建一座棚子,以学生身份在此守墓3年。孝满之后才回朝为官。 许子伟,琼山府城人,与海瑞同乡。1570年,海瑞辞官回乡期间,许子伟曾执弟子之礼登门拜谒。1586年,许子伟赴京会试得中进士,授行人;第二年便逢海瑞病逝。
许子伟守墓3年传说的真伪已无从得知。但滨涯村陈丁志、陈海光父子前仆后继为海瑞守墓数十年,却是千真万确的佳话。
1959年,海瑞墓重修,当时在学校烧饭的滨涯村村民陈丁志成为墓园重修后的第一位守墓人。其儿子陈海光,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父亲守护海瑞墓园。
1965年姚文元以《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文拉开了“文革”序幕。在文中,姚将海瑞评定为地主阶级的代言人,并说清官有时比贪官更有迷惑性。
1966年8月至9月间,疯狂的“红卫兵”砸、挖了海瑞墓。由于海瑞墓的宝顶坚硬无比,任凭红卫兵怎么破坏都难以摧毁,所以只得无功而返。为了挽回“面子”,红卫兵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一具无名枯骨,诈称是海瑞遗骸,将其游街示众后焚烧了事。红卫兵当时认为,盗墓挖冢可以辱没先贤的名声,张扬自己的威风,可是这种辱人贱行,与古时海瑞的高风亮节比较起来,相去又何止是千里万里?
1968年,替海瑞守墓的陈丁志遭到猛烈批斗。一群人用扁担疯狂抽打,陈丁志被抬回家不久就吐血而死。
就在“文革”最狂热时候,滨涯村人也没有停止偷偷地祭奠海瑞。
1979年,“文革”刚止,滨涯村立即建起了海公庙,后为避嫌,改名为海公祠。
1982年,海瑞墓刚开始重建,陈海光就代替了父亲陈丁志的工作。似乎从那时起,陈海光就一直坐在海瑞墓园的某个角落,默默看着一批又一批游人前来朝拜海瑞。
转眼20多年又过去,陈海光已从当时的正当盛年,变成今天坐在清风阁里的鬓发斑白的老人。也许他最明白,历史偶尔会出些差错,但滨涯村人对海瑞海刚峰的崇敬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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